然玉
近日,江西的唐先生称,今年4月,他将身患重症的孩子从江西省儿童医院转运至上海某医院,800公里路程被“民营救护车”司机收费2.8万元,且没有说明价格明细,也未开具发票,甚至费用都是转入个人账户。6月18日晚,江西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情况通报》称,调查发现,救护车所有方南昌赣医医院存在收费不合理等问题。目前,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已责令其退回了不合理收费,并暂停医疗转运服务。(6月19日央广网)
700多公里的医疗转运收费2.8万元,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贵得离谱”,并认为承运机构有乘人之危漫天要价之嫌。这样的质疑情有可原。但同样需要看到的是,紧急的长途医疗转运,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领域,其定价逻辑,与一般的长途客运完全是两回事。其背后的成本核算、费用分配等,都属于内部掌握,远非局外人依照经验常识所能猜想。而在此事中,唐先生最大的诉求,就是“要一个收据,一个合理的费用情况解释。”
梳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司机确实是事前明码要价的,不存在中途加价的情况。但明码要价,与是否收费合理,毕竟不是一个概念。两万八的一口价,不说是套路,但真的很残酷。这种残酷,一方面在于彼时彼地争分夺秒抢救孩子生命的危急性,另一方面则在于转运车辆只此一家、别无选择的垄断供应。当生命无价遇上强势报价,心急如焚的患儿一家其实并无议价的资本,而只能认账买单。
我们知道,非急救的长途医疗转运,本身就是个非标业务。这块业务有两个典型特点,一个是服务的个性化、定制化,根据具体情况,安排对应的车辆,随车的设备、人员等。除此,其还有个典型的特点,就是定价的市场化。不同于公共、公益性质的“院前急救车辆”,此类医疗转运车,大量都是由民营企业供给,其本身就是商业的、逐利的。相关服务提供商天然追求“利益最大化”,但在特定情境下,就演绎为了“挟生命要价”,这是存在巨大伦理风险的。
相当一部分医院,确实没有自有的高规格长途医疗转运车辆的,这是基于成本投入、日常使用率等等维度做出的务实决策,这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某些医院就这块业务,过于随意地和某些院外的医疗服务公司建立了暧昧的“合作关系”,其并没有建立必要的、非排他的“供应商库”,而只是在特定事件中,由医生或其他医院人士,给患者介绍、指定单一的专业服务提供商,这多多少少有些逼人就范的意思。
面对舆论质疑,当地职能部门迅速给出了情况说明、做出了严肃处置,这是值得肯定的。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份通报针对某些关键问题,依旧是语焉不详。其并没有回答“哪些是不合理收费”“为什么是不合理收费”……只有回答好这些疑问,并尽可能地就长途医疗转运的计价模式、参考价格等给出一个大致的框架,才能避免今后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长远来看,长途医疗转运必然要由非标化过渡到标准化。其依旧可以由市场供给,但整个的供需衔接与定价模式,必须进一步规范。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要由主管部门牵头,建立起供给与需求,转运车辆与患者之间的正规化对接平台、交易渠道。要让报价公开化、比价畅通化、议价公平化。如此一来,才可让服务有保障,价格可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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