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志丨特朗普白宫“伏击”南非总统 是心忧南非白人还是争取美国选民？

5月21日，白宫再传争吵声。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会见南非总统拉马福萨时，突然指责南非正出现“针对白人的种族屠杀”。对此，拉马福萨当场否认，并指出特朗普所谓南非白人正逃离暴力和“种族主义”法律的说法站不住脚。

那么，南非“针对白人的种族屠杀”是真的吗？特朗普又为何要“伏击”为改善两国关系而来的拉马福萨？

南非种族与土地问题由来已久

1913年，南非白人政府通过《原住民土地法案》，将黑人限制在仅占全国土地7%的“保留地”内，禁止他们在区域外购买或租赁土地。仅占南非总人口15%的白人占据了超过87%的土地。这一法案是日后种族隔离制度的基础，也为南非的社会矛盾埋下了祸根。

1994年，南非结束了种族隔离制度，曼德拉成为南非首位黑人总统。南非颁布《土地归还法案》，试图通过土地归还和重新分配纠正历史不公，并在世界银行建议和支持下提出到2000年“将白人占有耕地的30%转移给黑人农民”。然而，这一任务至今未能完成。

到2018年，白人控制土地的局面仍无明显改观。据报道，占南非全国人口8%的白人仍拥有全国三分之二的农田，平均收入是黑人的至少三倍。贫富差距使得黑人与白人之间矛盾不断激化，多省出现暴力抢夺农场主土地事件。

今年1月，拉马福萨签署《征用法案》，允许政府在特定情况下以“零补偿”征收土地，引发相关利益群体强烈不满。面对争议，拉马福萨表示，《征用法案》旨在确保南非公民以公平、公正的方式获得土地，并非没收土地的工具。

南非律师兼土地问题专家坦贝卡·恩古库亚托比认为，《征用法案》是简化政府获取公共利益所需土地的必要立法，“零补偿”情况仅会在极特殊情况下发生，例如征收无人使用或对公众安全构成风险的土地。

2017年6月15日，南非林波波省，以黑人为主的社区成功收回一处农场。来源：视觉中国

南非“针对白人的种族屠杀”是真的吗？

近年来，南非白人遭“种族歧视”乃至“屠杀”的叙事在西方媒体持续传播。一段南非某农场道路两旁白色十字架林立、配文“每个十字架代表一个在2018至2022年被杀害的南非白人农民”的视频在社交媒体平台广泛传播。

然而，据央视新闻转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事实核查：特朗普关于南非白人农场主遭受“种族灭绝”的虚假说法》一文，“南非存在暴力犯罪，但并不存在针对白人农场主的种族灭绝。”

文章援引南非官方数据报道说，2024年4月至12月，南非发生了19696起谋杀案，其中只有36起谋杀案的受害者与农场或小型农业持有者有关，约占0.2%。在这36名受害者中，只有7人是农场主。其余29名受害者包括农场雇员，他们大多是黑人。代表南非农场主的团体提供的数据也显示，每年农场发生的杀人案件仅有几十起，在该国犯罪总数中所占比例极小。

文章还特意标注，南非也有非白人农场主，所以这一官方数据并未按种族细分，并且即使在南非有白人农场主被杀，也往往并不能确定犯罪是否出于种族动机。

文章表示，根据联合国的定义，种族灭绝是指 “蓄意全部或局部消灭某一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 而实施的谋杀、严重的身体或精神伤害等行为。没有证据表明南非曾发起或操纵过此类行为。南非不符合“种族灭绝”的定义。

特朗普宣传种族屠杀谣言早有前科

特朗普在其第一个总统任期内曾在社交媒体平台发文，威胁要对南非政府强征白人农场主土地以及“大规模杀害”白人农场主一事展开调查。这引起南非政府愤怒，拉马福萨说特朗普被“严重误导”，并指责他煽动种族分裂。

今年以来，南非与美国关系一直紧张。2月2日，特朗普炮轰南非《征用法案》，指责南非政府“没收土地”构成对南非白人的“种族歧视”，并发布行政令宣布切断对南非援助。受特朗普器重、生于南非的富豪马斯克也多次抨击南非土地改革政策。

南非国际关系与合作部发表声明说，美国涉南非行政令的基本前提“存在事实性错误”，且忽视了南非殖民主义和种族隔离的沉痛历史。“我们对这场旨在歪曲我们的国家而散播虚假信息的政治宣传运动表示担忧。令人失望的是，这种叙事方式似乎得到了美国决策者的认可。”

5月12日，南非“难民”抵达美国弗吉尼亚州达勒斯国际机场。来源：视觉中国

5月12日，59名南非白人“难民”抵达美国。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塔米·布鲁斯发表声明说，今后几个月，美国还将迎来更多这类“难民”。

媒体记者当天在白宫问特朗普，美国政府为何优先接收南非白人而不是逃离饥荒和战争的难民来美国安家。特朗普称，这样做是因为“南非正在发生种族大屠杀”，“白人农场主正在被残忍地杀害，他们的土地正在被没收”。但他没有给出任何证据。

攻击南非或为争取极右翼选民

有分析认为，特朗普似乎是为其部分的政治基础量身定制了此次“伏击”，其支持者阵营包括长期以来一直宣传“南非白人遭遇种族灭绝”说法的极右翼和白人民族主义群体。

长期以来，南非白人民权组织“非洲论坛”一直寻求美国右翼支持，声称“南非政府存在对白人的种族歧视”，通过“无偿征地”强行没收白人农场主的土地。生于南非的马斯克也多次指责南非政府不公正对待白人少数族裔。

美国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校区政治学助理教授卡罗琳·霍姆斯表示，南非暴力犯罪的典型受害者是黑人，南非白人成为暴力犯罪受害者的可能性要低得多。“白人种族灭绝”这一话题主要来自南非的准军事组织或活动人士。卡罗琳·霍姆斯还提到，出生于南非的大企业主埃隆·马斯克一直是这一说法的主要支持者。

对于特朗普为何要在会晤场合虚晃这么一枪，卡罗琳·霍姆斯表示，这主要基于所谓“白人会被有色人种替代”的“大替代理论”。这一论调近年来逐渐流行开来，成为白人至上主义者反对非洲裔、拉美裔等外来人口的意识形态，使白人对有色人种群体仇恨加深、对立加剧。

卡罗琳·霍姆斯表示，“如果你注意到，他（特朗普）很快从谈论非洲（白人）难民转向了美国南部边境问题。在很多方面关于南非的争论实际上主要是关于美国移民问题。这与‘大替代理论’相呼应。”

（海报新闻编辑 姜晖 综合新华社、央视新闻、第一财经等）